工程二连如烟往事

游记访谈

《西藏行游记》之《青藏穿行记》

2015-11-22

作者：徐家国
　　
　　2002年4月26日晚，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在西去列车的窗口；我和上海的网友“马儿”和“真好”踏上了我们的西藏行之路！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经过30多小时的长途跋涉，4月28日上午我们来到了青海的省会西宁。
　　
　　在西宁，我们的队伍又增加了在火车上结识的同路的李兰和欧阳辉。
　　在西宁，我们与先行一步到达的广西网友“韦小宝”汇合。
　　在格尔木，我们又与其他从各地赶来的网友汇合。
　　此时，我们的队伍已扩大到9人了。
　　
　　一出格尔木火车站，就有人前来兜揽生意。
　　他们对我们说，现在国营的卧铺车到拉萨要180元一人，不但路上要30多小时，而且路上还不能随便停下来拍照看风景；如果坐他们的援藏车的话，只要240元一个人，路上只要20小时，而且还“可以随时停下来拍照看风景”。
　　
　　其它的我们到无所谓，特别是最后一条“可以随时停下来拍照看风景”深深的打动了我们！
　　我们和他们商定，下午一点到饭店来接我们。
　　
　　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那些清一色崭新的援藏北京吉普停在了我们的饭店门口。
　　我们匆匆的吃罢饭，又匆匆的登上吉普车，再匆匆的赶往停车场。
　　

　　下午三时左右临出发时，我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24人。
　　我们一行六辆北京吉普车一溜烟地驶上了“青藏线”，驶向了“昆仑山”口。
　　
　　谁知当车驶到“昆仑山”口的时候，我们的车队竟被拦下了！
　　我们问其原因，路政和道检说，其一，这些车上贴的都是在北京地摊上买的假通行证；其二，这些新车未经磨合期不安全不能载人。
　　我们一行人，一直磨到下午5点多都无济于事！
　　尽管那些同路的北京来的记者们向他们亮出了记者证，好说歹说还是没用；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打道回府返回停车场。
　　
　　回停车场后，我们纷纷嚷嚷着跟经纪人周某某交涉，纷纷要求退钱。
　　但那个狡猾的车贩子死活不肯如数退钱给我们，几经周折，我们才拿回原来已付钱的百分之九十的车钱。
　　后再经与司机直接再打交道，说好明天一早拉我们去拉萨。
　　
　　晚上9点时，那帮司机将我们拉到一处饭店住下。
　　为保险起见，那帮司机每车花了120元在交通部门办好了真的通行证，并与我们说好，明早四点准时出发。
　　
　　为怕睡过头，晚上我1小时醒一次、一直挨到4月30日清晨三点半，我迫不及待的将那帮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同伴们都叫了起来。
　　
　　凌晨4点，准时发车了。
　　我心想，这下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谁知到了“昆仑山”口，那帮司机认识的当班人已下班了；那帮公安、武警、路政和道检还是不让过！
　　
　　情急之下，那帮司机出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办法。
　　一下子叫来了六辆轿车，叫我们将行李和人先随轿车混过岗哨，等过了“昆仑山”口，他们的吉普车再来接我们。
　　
　　真是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幸好，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检查人员没发现我们的阴谋，我们就这样混过了“昆仑山”口。
　　
　　一过“昆仑山”口，“昆仑山”就大发淫威，立刻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真是横空出世莽昆仑！天空中时而狂风夹着暴雨倾泻而下，时而雪花夹着冰雹飞舞盘旋，混混沌沌、莽莽苍苍；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搅翻搅混！
　　
　　狂风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的人的脸部生疼生疼的，雪花冰雹像子弹一样袭击着人的眼睛冰冷冰冷的。
　　初识“昆仑山”，“昆仑山”就以如此的方式来欢迎我们，真的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为了加强和提高在青藏高原的适应性，我勇敢地走出车厢，站在迷茫的风雪中，任它们吹打着我的胸膛和脸部。
　　此时，我真想对“昆仑山”大喊一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会儿，接我们的吉普来了。
　　为安全起见，我和三位解放军在第一辆车上打头阵；其他的随后跟进。
　　6辆北京吉普，在茫茫无际的青藏高原上，就像脱缰的野马疾驶狂奔。
　　我们坐在车上，就像坐在风雨飘摇的船上，任它颠簸飘荡......
　　
　　起先，我们这些初上青藏高原的人，都睁大着眼睛贪婪地望着那辽阔无垠的天地，望着那连绵不绝的雪山；望着那不断出现的经幡，望着那遥无尽头的公路；心中充满的是新奇、喜悦、激动和兴奋！
　　

　　上午9点，到“西大滩”；司机吩咐，可在此休息和用早餐。
　　当司机们在餐馆里吃早餐的时候，我们就忙不迭的在一旁拍照；疯狂的收罗美景，拼命地谋杀菲林......
　　
　　路边，不时有飞驶而过的汽车，不时有飞奔而过动物；不时有呼啸的寒风，不时有飞旋的雪花；不时传来我们的“咔嚓咔嚓”声，不时也夹杂着我们的欢笑声！
　　一打听，此地的海拔已经4300多米了！
　　可此时，我们丝毫没感到有什么不适。
　　司机笑着对我们说，别看你们现在笑得欢，一会儿你们哭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可恨的是那些可恶的司机们，酒足饭饱之后就拼命的赶路！
　　不顾道路的崎岖颠簸，也不顾我们的身心感受，更不顾我们的招呼喊停；一路上是马不停蹄的横冲直闯，飞也似的好像是要1小时就走完青藏线似的！
　　
　　越往前走道路就越差，越往前走情景就越荒凉；越往前走空气就越稀薄，越往前走天气就越寒冷；越往前走我们的感觉也越来越差，越往前走我们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舒服；越往前走就？，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那些不要命的死司机，好像以为我们也不要命似的；丧心病狂的是一路狂奔。
　　像要把车整个儿地拆散似的，我被折腾的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好像今天是世界末日似的；好像要把我们往地狱里送似的......
　　
　　此时，我已无心观赏车窗外的景色了，只是悄悄的闭上眼睛，仰靠在座椅背上。
　　人不由自主的随着车身而跳动、癫狂、腾跃和不安......
　　
　　迷糊中，沿途不断的听到有呕吐声，不断的听到有哭喊声；不断的听到有叫停声......
　　
　　同车的3位解放军对我说，“你吸氧吧？”，我摇了摇头，将推到手边的氧气管推开了。
　　我说，我要用我的身体来亲身体验一下过青藏线的感受、我要用我的意志、精神和毅力来战胜它！
　　
　　那些解放军又说，要是撑不住了，你就吸氧吧！你没听说这儿流传的“过了五道粱，没命见爹娘”吗？
　　我好意的向他们微微的一笑，继续喝我的葡萄糖水，继续含我的西洋参片；继续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准备继续与越来越强烈的高原反应作斗争......
　　
　　过了“燕子坪”后，海拔越来越高，人也显得越来越难受；我好像到了真空地带，好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一定要活着冲过去！我一定要圆我的西藏梦！！我还一定要顺顺当当的活着回去！！！
　　
　　反正这次出来我是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为圆我的西藏梦，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我会那么轻易的那么容易的死吗？！
　　几十年的大风大浪和无数的天灾人祸我都过来了，我那几十年锻炼养成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就那么脆弱吗？！
　　
　　过了“二道口”，我们一口气冲到了“五道梁”；稍事休息后又继续前进。
　　休息时，我庆幸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据司机说，从“五道梁”到“沱沱河”，是整个“青藏线”上道路和气候最险恶的地方；过了这一段，再翻过“唐古拉山”口就好了。
　　
　　因此，从“五道梁”开始，直到“沱沱河”；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反正我是不断的在心里和嘴里念叨，我一定要战胜它！战胜它！！战胜它！！！
　　
　　（据后来同车的解放军同志告诉我，一路上我是在昏睡和不断的呕吐中过来的！幸好，我在昏睡时和呕吐中都是自己拿着预先准备好的塑料袋自己解决的，没要他们操心。他们在我最难受脸色煞白时，就不断的开启窗户调节空气，让我好受些。怪不得呢，我在昏睡中老是时不时觉得冷风飕飕的！）
　　
　　在“沱沱河”，司机吩咐稍事休息会儿，然后准备一口气翻过“唐古拉山”；过了“唐古拉山”口后就好了，人就舒服了。
　　
　　所以，从“沱沱河”开始；一路上我脑中想的是“快点翻过唐古拉山”，嘴中念叨的是“快点翻过唐古拉山”，心中盼望的还是“快点翻过唐古拉山”......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已是下午7点多了！
　　往车窗一看，只见满天是灿烂的阳光，满眼是雄奇的雪山，满路是晶亮的冰雪；此时，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身处多少次曾梦见过的神奇梦境中！
　　
　　我随口问到，“这是到哪里了？过唐古拉山了吗”。同车的解放军呵呵笑道，这里就是“唐古拉山”，早过“唐古拉山”口啦！
　　
　　我有些不信，被人们传说为“人类生命禁区”的海拔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我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来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不信你看看窗外的指示牌吧！”，我打开车窗一看，哈哈，可不是吗？！已过“唐古拉山”口30公里了。
　　我在心中不禁为自己暗自庆幸，为自己暗暗喝彩。
　　
　　这时，我不禁想起网友颖子对我说过，她在过“唐古拉山”的时候，既没带葡萄糖，也没带氧气；她所描述的那时候的难受劲，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所以，此次进藏，我特意记住了她的叮嘱，带上了葡萄糖，带上了氧气袋。（呵呵，谁知这氧气袋一点没用上，一路上还成了我累赘！）
　　
　　正当我们乘风破浪、长驱直入地急驶下山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上面我们的车队翻车了！
　　一听是我们的车队翻车了，我们立刻掉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风驰电掣般的往出事地点赶去！
　　
　　到了现场，那辆出事的北京吉普像个朝天乌龟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皑皑的雪地上。
　　幸好是平坦地带，幸好没有伤人，也幸好没有其它的损失。
　　我和车上的三位解放军一起下去，将我们的车先让给出事车上的人坐，我们下车去参加救援。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紧张救援，在一阵欢呼声中，那辆车终于爬上了公路，我们的车队又出发了！
　　这已是我一天中两次翻越“唐古拉山”了！在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口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没感到有什么其他的不适；这是感到人冷的利害，头胀的利害；肚子饿的利害......
　　
　　发车时，已快晚上9点了。
　　暮色中，落日的余辉中；那尊巨大的塑像，顶天立地，威武刚毅；就像在向世人宣告：“唐古拉山”并不可怕，这世界上人是最伟大的！
　　
　　开车了，我们恋恋不舍的告别了那奇景梦幻般的被称为“人类生命禁区”的“唐古拉山”。
　　为了将耽误的时间赶回来，司机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向山下的“安多”冲去！
　　
　　“安多”，是翻过“唐古拉山”后进入西藏的第一个站点。
　　深夜12点左右，我们到了漆黑沉寂的“安多”。
　　司机建议大家先睡几个小时再走，谁知司机话刚说完，刚打开暖气，他就爬在方向盘上打起呼噜了！
　　在司机的呼噜声中，我们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被严寒冻醒；睁眼一看，已凌晨4点了。
　　司机一看，赶紧起来赶路。
　　
　　清晨，我们到达藏北重镇“那曲”。
　　此时，我们的高山反应也好多了，人也精神些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但肚子却更饿了。
　　此时，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和颠簸的我们，重新睁开眼，陌生而又好奇地看着我们所向往的西藏的蓝天白云，西藏的草地牛羊；西藏的土地人民，西藏的风俗民情......
　　
　　上午9点时，车到“当雄”。
　　原先我们说好是在这儿找车去“纳木错”的，但经检查下来，9个人有一半的人快虚脱了，因此决定不下车直奔“拉萨”休整几天后再说。
　　
　　上午12点时，我们顺利到达“拉萨”郊外的“堆龙”，到了这儿司机不走了，说今天是“五一”，“拉萨”可能要戒严；叫我们坐中巴到“拉萨”去。
　　
　　中巴车将我们送到了北京路口后就走了，为节省体力和时间，我们跳上出租车，直奔“八郎学”旅社。
　　此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早点儿到旅馆，早点儿分房，早点儿睡觉！
　　
　　下午1点，我们到达“八郎学”。
　　下车时，我们都疲惫得连自己的行李都拿不动；我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因为从4月29日下午1点到今天下午1点，我们在“青藏线”上折腾了整整48个小时！
　　
　　幸好“八郎学”勤快的女服务员手脚麻利的取下我们的行李，并送到每个人的房间里。
　　到了房间后，我们也顾不上洗脸洗脚或洗澡，钻进被窝蒙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因为，我是实在是疲劳到极点了！我的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睡着了。
　　我睡的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酣香、那样甜美、那样的踏实。
　　因为，我在经过地狱般的磨难后，终于到达了我心目中的天堂—“拉萨”！
　　
　　当代徐霞客-徐家国2002年6月24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