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二连如烟往事

往事回忆

我的回忆（三）13-09-15
我的回忆（二）13-09-15
我的回忆（一）13-09-15
往事的印记 13-07-02
窑厂百日11-02-26
夜宿完达山11-02-26
与狼同行11-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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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的印记

2013-07-02

作者：夏积民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四十五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已过花甲之年的我，闲暇时常常想起当年北大荒的艰苦岁月，想起当年京津沪哈等地知青同吃、同住、同劳动的生活，想起当年北大荒父老乡亲的温暖和关怀。
　　

深夜的虎林车站

　　
四十五年前，1969年5月4日，一列从上海彭浦车站发出的知青专列经过五天的行程于5月8日晚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虎林车站。从车厢窗口向外望，只见站台上站满了接站的军人。一声命令，大家穿好棉大衣，提着旅行袋，稀里糊涂的下了车。站台上黑乎乎的，只听到一位军人在大声喊话：“按顺序接人上车……”,“十八连男的7个，女的12个”。我是18连最后一个点到的男知青，我们一起来的四个好伙伴就这样被拆散了。瞬时我被拥上拖斗车离开虎林车站，只听到车下伙伴的呼喊声，霎时泪流满面，眼巴巴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北大荒五月初的深夜，寒气逼人，坐在露天的拖斗车上，放眼远望，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丁点灯火，偶尔从头顶掠过用松树枝扎成的牌楼。经过约二个小时的颠簸，到达了18连。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冻得双腿哆嗦，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望着眼前低矮的泥房，一片茫然，难道这就是我要开始生活的地方？
　　
北大荒的五月，天亮得很早。往外一看，荒野一望无际，天地相连。在上海生活了16年的我感觉是那样陌生，又那样新鲜。懵懵懂懂就这样开始了独立人生的第一站。
　　
第二天早晨，学校护送我们来兵团的工宣队王师傅打听到我的消息，就来连队找我，要我陪他下连队看望学校的同学。一路上王师傅告诉我昨晚虎林车站发生的一幕：因为前一批上海知青在团部分配连队时不服从分配闹了一点儿事，所以这次团领导不听上海带队工人师傅的建议，决定在虎林车站就将这批知青直接分到各连。这导致工宣队和解放军在车站进行了一场舌战，一个高呼“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一个大喊“全国学人民解放军”，互不相让。最终寡不敌众还是工人老大哥，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小孩被瓜分完毕。王师傅说着说着哽咽了，轻声说：“我对不起上海知青的家长，回上海怎么交待啊！”稍后，王师傅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为了今后能让你们这些孩子在这里有所作为，我把学校一批有特长的同学都向团领导作了介绍，还把学校对一些学生不好的评语从档案袋里抽掉了。他要我给同学们带个话：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要互相帮衬啊！王师傅的父母之心深深感动了我。年仅十六岁的我望着眼前的工人师傅，真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难忘的北大荒十年

　　
我的记忆中，在十八连工作、生活的时间很短。本事学了不少，盖过房、烧过酒、熬过酱油、做过饼干等等。由于经常借到团部搞宣传，被老连长看中，还当上了小木匠。
　　
记得到十八连工作没几个星期，老连长来到连队建房工地找到我，让我到团部宣传股去帮几天忙；并叮嘱我要好好干，不要给连队丢脸。到了团部宣传股才知道，为了纪念毛主席“6.18批示”一周年，团里要在招待所门前的大批判专栏出一期特刊。李股长还告诉我，听上海带队的王师傅与我们说起过你的美术特长，所以要求我绘制一幅大型的宣传画。我实地察看和丈量专栏的尺寸后，感到在长8米，宽6米的白纸上绘画，心里没有底。李股长看出我的为难情绪，立刻为我鼓劲，“小伙子不用怕，任何事都从第一次开始”。在股长的激励下，我经过五天的日夜奋战，一幅在伟大领袖毛主席“6.18批示”指引下，广大兵团战士战天斗地的宣传画绘制完成。整个画面的构图、色彩、形象都把握的比较准确，经领导审查一次过关。李股长高兴得满脸笑容，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还行。
　　
“6.18批示”的宣传画完成后回到连队没有几天，老连长又通知我到团部组织股报道。这次是代表34团去密山师部宣传处与各团抽调的人员一起编绘一组新老沙皇侵华的图片。3个月的创作过程中，从同行高手那里学到了不少绘画技巧，长进不少。我临摹复制了一套图片，满载而归回到团部，第一次感受到北大荒9月的天气已接近上海的深秋了。
　　
后来因工作原因我调离了十八连。当年大力宣传八个样板戏，兵团领导要求各团根据实际，组织人员排演一个样板戏，34团选择了京剧《沙家浜》。记得有一天的下午，团部宣传股的领导打电话通知木材厂（当时我已与18连的小关、小黄调到木材厂了），要我马上赶往团部，与其他有关人员一起坐车去虎林，晚上观看县文工团演出的《沙家浜》。演出结束后，领导带领我们到后台了解演出所需的布景、道具、灯光和服装，这才知道要我参与完成整台的布景制作和绘制。由于我既能绘画，也会木匠活儿，领导认为我是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团领导为了完成这次政治任务，组成了强大的筹备班子，由宣传股李股长任组长、曹德林（华东军区文艺院校导演系毕业）任导演、王绍才任乐队指挥、尤大权任联络，大家分头工作。一路组织演员乐队在干训队紧张地排练；另一路由老尤带领，在老电影队的舞台上日夜制作布景道具。我们到总库拆包装布、到木材厂拉木料、去虎林采购颜料和器材，在知青中收集剧照。按剧本要求，我们整理出每场需要的天幕、布景、道具，然后紧锣密鼓地进行绘制。由于当时交通不发达，物资贫乏，好多道具、器材难以采购，只能自己动手制作。李股长也日夜与我们在一起，协调方方面面，一起动手制作道具。大家没日没夜地干，终于按时圆满地完成任务。
　　
首场演出便获得成功，效果出奇的好，轰动了全团上下。虽然舞美、灯光等都是土法上马，却是建场以来首次有舞美效果的整台戏演出。演员和乐队演奏人员都是各地的知青，我们学校的两位同学还分别出演阿庆嫂和郭建光。知青的到来给北大荒带来了城市的文明和活力。
　　
北大荒的工作是艰苦的，生活是单调的。然而，由于我绘画的特长，每年都要参与团部举办的农业学大寨展览和文艺汇演场景的绘制、幻灯片编绘，还有兵团首届运动会的大型宣传画的创作，还参加了团、师、兵团各级美术创作班，用绘画弥补了北大荒的枯操生活，感到比较充实和欣慰。
　　
十年后大返城回到上海，我又重新开始打拼新的生活，还是用我的特长和在北大荒工作经验参加市、区各类展览的策划和布展。在企业我当过领导，我奋发读书补习十年缺失的文化，最后用我的工作经验和补习到的知识考上了公务员，进了机关工作。还是用我的特长和在北大荒学到的本领，为单位捧回一个个奖杯，个人也多次得到了嘉奖。
　　
现在我已到龄退休。回想一路走过的历程，十年的北大荒生活是我六十年人生中最黄金的一段；我失去很多，但也得到很多。这是难忘的十年，因为有了它的艰辛和坎坷，我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有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和毅力。这也是幸运的十年，因为有了像工人王师傅、十八连老连长、宣传股李股长等人给了我施展的舞台，我才能展示自己的才华。今天当我回首往事，记忆中的这些引路人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可见，永生难忘。
　　

　　　　　　
　　二〇一三年五月十四日